一对抗战夫妇的传奇人生

　　孙禹江(军名孙武权)，是一个在抗日战争中成长起来的国军将领，曾参与淞沪会战，获“抗日荣誉奖章”。

　　孙禹江1911年出生于邵阳县红石乡良山村一个佃户家庭。8岁时在乡村小学读书，因家境困难，只上了5年小学便辍学。14岁随父到邵阳县抛江渡亲戚家佃耕。1928年因洪水将田地淹没，只得回乡。1929年，迫于生计孙禹江离家从军，在二十八军程潜部下当兵。

　　孙禹江热爱学习，追求进步。1931年4月，被选送到湖南讲武堂军士学校学习，出校后升为排长。1935年，他被派到岳阳军官学校学习，毕业后调升机关枪连连长。1936年2月，孙禹江所在的19路军调归第三战区顾祝同司令指挥，同年6月，孙禹江奉命到三战区武义军官学校学习，毕业后回19路军升任营长。

　　1937年8月13日，震惊中外的“淞沪会战”爆发，日军的海、陆、空三军疯狂地向上海进攻，几百架日机轮番对上海狂轰滥炸，中国军队奋起抗击。当时孙禹江带领全营官兵参加战役，凭借牢固的防御工事和高昂的斗志，打退日寇一次又一次的进攻，并且在无高射炮的情况下组织本营的机枪班用机关枪射击来犯日本飞机，结果打落日机一架，打伤一架令其掉头逃窜。淞沪会战，驻守上海的第19路军在当时武器装备落后的情况下，以不惜牺牲的精神奋起抵抗日军侵略，予敌以迎头痛击，但终因装备落后、伤亡过重等原因而被迫撤离。1937年11月初上海沦陷。

　　1938年2月孙禹江调浙江金华整训后，在浙西地区开展抗日游击战斗，运用“化整为零、夜行晓宿、以少击多、出奇制胜”的游击战术，打得金华、湖州地区的日寇和汪伪部队一时龟缩在城内而不敢出来扰民。据孙禹江亲笔所述，1942年3月13日晚，他率部夜袭湖州城，经过半小时的激战，捣毁敌军全部碉堡，俘虏日军小队长1名、汪伪军排长2名，伪军连长当场击毙，打死敌军30多名，其余敌军全部被俘，取得游击战斗的又一重大胜利。鉴于孙禹江在数十次抗日战斗中多次取得辉煌战果，屡建战功，1942年6月孙禹江被晋升为一八六团团长，第三战区顾祝同司令给孙禹江颁发了“抗日荣誉奖章”(见图)。

　　1944年2月孙禹江奉命进入黄埔系列的西南“将校班”学习。在黄埔学习期间，孙禹江认真学习和深切领悟“爱国革命”黄埔精神，进而对孙中山先生提出的联俄联共扶助农工政策有更深刻的理解。抗战胜利后的1947年，孙禹江不愿参与内战，毅然解甲归田。

　　随夫征战，宁绛玉双枪毙敌获誉“双枪夫人”

　　孙禹江的妻子宁绛玉，1912年出生在邵东仁丰桥乡楠木冲村一个贫苦农民家庭。其父早逝，母亲给人缝针线活维持全家生活。宁绛玉十岁入私塾上学，熟读四书五经，知书明理，人情通达。

　　1935年，宁绛玉与正在程潜军中服役的青年军官孙禹江结为伉俪。1937年，随夫在江苏、浙江、上海一带抗日战斗。她常说：国难当头、匹夫有责，匹妇也有责。随军生涯里，她生活勤俭、衣着朴实、对人亲和，毫无“官太太”的狂傲娇柔之态。空闲时还做着小生意，用挣来的钱贴补家用，鼓励丈夫清廉做官。抗战爆发后，她自告奋勇担任丈夫所率部队卫生队的义务督导员，经常到卫生队去看望慰问伤员战士，将自家的奶粉、罐头送给重症伤员吃，很多伤员亲切地喊她“嫂子”。

　　1941年在余杭县的一次战斗中，宁绛玉随卫生队疏散撤退，突然日寇追兵从背后开枪将她身边的勤务兵击倒。宁绛玉怒火冲天，一手拔出自己的防身小手枪，一手捡起勤务兵的驳壳枪，转过身两只手枪齐开火，击倒两三个日本兵。这时增援救护部队正好赶到，将那些日冠追兵全部消灭。此事经目睹者传开后，宁绛玉在部队里获得了“双枪夫人”的美称。宁绛玉随夫征战，经历了抗日战火、枪林弹雨的砺炼，她的抗战优秀事迹受到19路军蔡廷锴军长的赞扬。

　　抗日胜利后，宁绛玉支持丈夫孙禹江不参于内战辞官退役回乡的决定，于1947年随夫回到家乡邵阳。

　　历经坎坷，抗战夫妇蹉跎岁月续传奇

　　孙禹江率妻小回邵后，在新滩镇做起了小杂货生意。当时宁绛玉的母亲寡居新滩镇，所育一子二女，其子在日本兵侵犯邵阳时因不肯带路被活活捅了12刀致死。为了照顾母亲，孙禹江和宁绛玉随母居住，以尽孝道。期间，看到家乡邵阳县红石乡良山村贫苦，孩子们无法上学，孙禹江变卖了部分田产，筹建本村小学，让贫困儿童免费读书，全村乡民欢喜赞许，拥推他担任校长。

　　1950年春天，孙禹江举家迁回邵阳县红石乡良山村。1950年12月，孙禹江被政府当作“伪官僚”关押，良山村三百余名贫下中农为他画押签保，使他于1951年4月得以宽大释放回家。但是因关押环境恶劣而身染疮毒，继而精神错乱，耳不能闻，口不能语，变成“聋哑症”。后来病情好转，却一直只用纸笔和家人交流，直到1980年从新疆探望小儿子归来，才又开始说话。据他自己称，是新疆建设兵团一位军官安排他在部队医院治好的，这人曾经是他在国民党部队时的老部下，后参加了解放军。

　　也就在1980年，邵阳县政协对孙禹江的历史重新调查审定，结论是：孙禹江是一个佃耕农出生的人，只因苦难生活所迫而投入国军，他经历了第一次、第二次国共合作时期，亲自参加了对日作战的大小数十次战斗，是一个在抗日战斗中成长起来的爱国军人、民族功臣。1984年孙禹江被选为邵阳县第一届政协委员。孙禹江于1989年辞世后，邵阳县红石良山村委会在其《墓志铭》中称：“官至上校团长职，抗日屡次战功建。戎马生涯二十载，赤诚爱国心尤坚。”

　　宁绛玉生育四子，在乡人印象中，她相夫教子，温良娴淑。丈夫聋哑致残后，她不仅挑起了全家的生活重担，还以高尚的医德和高超的接生技术造福乡邻，被赞为民间赞为“降子观音”。

　　宁绛玉从1952年起，经人民政府培养，成了邵阳县第一批新法接生员。四十多年来，她接生的婴儿超过三千人，不管什么样的难产，从未失手，母子平安。相关佳话至今在邵阳民间口碑相传：为孙厚成妻子接生，婴儿“假死”，宁绛玉用口对着婴儿的嘴吸出血糊脏水，持续三十余次，历时十几分钟，终于救活婴儿。刘开生妻子身怀双胞胎，属高危难产，医院拒接，产妇被抬回家，宁绛玉全力抢救，不用开肠破肚，就凭自己一双手将双胞胎一一接出，一下救活了三条人命……此类事例，不胜枚举。经常为了救人在黑夜里疾行于山野小路，即便年纪大了身体弱了仍然风风火火地有求必应，三次摔伤并导致一只腿落下终生残疾。

　　村民们对宁绛玉的恩德感激于心。“文革”时期，宁绛玉被冠以“接生反动权威”而挨批斗，许多产妇不顾重重政治压力，或拜认宁绛玉为“亲娘”(干妈)，或携儿带女前来感恩。2001年，宁绛玉90岁高龄去世，几乎全村妇女前来悼念。二十多个中青年妇女，强硬地从男人们肩上抢过宁绛玉的灵棺，泣声齐唤“老娘走好!”抬着她的灵棺一步一步送往墓地。邵阳县红石乡良山村委会赋予宁绛玉的《墓志铭》提到：枪林弹雨，“双枪夫人”。接生三千，“降子观音”。

　　为传承和弘扬这对抗战夫妇的爱国爱民精神和美德，邵阳县良山村委会于2011年清明节特地举办了“孙禹江先生宁绛玉女士诞辰一百周年纪念大会”，向与会的300多人介绍了这对抗战夫妇的跌宕人生，高度赞扬了他们为国家、为民族、为民众所作出的特殊贡献和崇高情怀。原市文化局局长刘宝田特撰双勾嵌名长联以示缅怀，以励后人：

　　绛人遗泽 禹浪随缘

　　体如弱柳芳兰 一十求学游庠

　　心如若水上善 二十投笔从戎

　　劳如驰日奔月 三十抗日晋职

　　苦如紫胆黄连 四十归田罹冤

　　医如慈佛救难 五十因病韬晦

　　德如苍柏青松 六十啖凉茹炎

　　情如厚地高天 七十登堂议政

　　教子相夫 　持身报国

　　贤良淑婉 　坚毅顽强

　　品性风操 　雪泥鸿爪

　　美润如莹玉 逶迤似大江

本文编辑：铁打的宝庆